可以当黄喻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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极光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新纪元五年,八月,七日

索克:

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吧?关于开头的称呼,我想了很久。写全名的话显得生疏,但前缀加上个亲爱的,俗气又肉麻,你看了肯定要笑我的。

我能想象到你那时候的样子,笑容从嘴角蔓延开来,就像春天来临,冰川消融。

哎,扯远了。其实我写这封信就是想跟你说说最近的见闻。空间连接的魔法卷轴在一个周前失效了,没法当面跟你说。

发现它失效的时候我正在点火,打火石对着干柴堆敲了几次,火花死活不出来。我就去行李堆里翻备用的。找着石头时卷轴也跟着滚出来,碰撞到柴堆被反弹地摊开,伴随着嗞啦的声响,电流从繁复的符文上爬过,跟闪电似的忽明忽暗。电流张牙舞爪地四处流窜,抓住干柴顺势攀上,竟然点燃了柴堆!卷轴上的魔法阵亮了两下,最终灰暗下去,成为了火堆的一部分。

树林间有只黑鸦扯着嗓子,从我头顶上飞过。

 

次日,我朝着黑鸦消失的方向继续旅行。

天气不错,阳光跳跃在光秃的树枝上,为它们裹上银白的绒毛。光线被明镜般的冰湖面反射,从树林间隙中穿出来。

我扯住藤条靠近湖面,砸开冰面舀起湖水洗了把脸。冰冷的湖水带着旅途的劳累从下巴滑落,落进水面起了一小圈涟漪。涟漪碰到冰块又被反射回来,一小片湖水映出不远处渐渐靠近的身影。

我顿时警惕起来,不动声色地站直身子,右手握住剑柄,侧身藏近粗壮的树后,准备来个出其不意的偷袭。 

可看一眼,后背紧张的肌肉就放松下来。在那儿的是一匹年老的马,正慢吞吞地走向我凿开的破洞。因为走得太慢,脚步太轻,马蹄踏着土地竟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。 

这匹马看起来将要寿终正寝,低下头饮水的动作都显得很吃力。我有些好奇,从树后退出来靠近它。它对于我的接近没有感到害怕,仅仅甩了下尾巴,看起来像是对我的行为表示允许。

嘿,真是位高傲的老者。

我从行李里翻出水袋,伸入水中灌满,湖水涌入牛皮袋,挤出的空气在水里咕噜咕噜冒泡。老马喝完水,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,便转身离开。看见它蹒跚的背影,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曾经见过的一条奄奄一息的龙。

那条龙似乎是在同类的争斗中战败的,巨大的身体上满是抓痕,颓败地倒在地上。零星的火花随着粗重的呼吸从它嘴巴里喷出来,却点不燃周围的枯草。

良久,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拍打着翅膀飞离地面。我赶忙从躲藏的岩石后跑出来,目光追随着它。龙的身影渐渐远去,摇摇欲坠,它被血染红的身体逐渐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。

 

现在的心情与那时同出一辙,我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。

马穿过了树林,来到了一处破败的古迹。

周围都是断壁残垣,白色的柱子上皆是风雨侵蚀的痕迹,依稀可见昔日的辉煌。

那匹马最后在一面残留有壁画的墙壁下闭上了眼睛。我摘下几朵生长在墙根的野花,放在它沉睡的身体上,为它祈祷。

后来我又四处转了转,从遗迹看来并不是我们听说过的任何一座城市,这很有趣。当我蹲在一根柱子下,研究上头复杂的花纹时,寒风送来了一个小女孩的歌声。

那女孩抱着一个篮子,对沉睡着的马行了个庄重的礼。不一会儿,她注意到了我,脸上的表情从悲伤转为惊讶。

 “怎么会有人出现在这里?”她疑惑地问,同时好奇的目光在我脸上游移……“啊!”她惊叫了一声,“夜雨声烦大人!”

我确信我当时的表情和她同出一辙,没想到消息已经传得这么远了。

幸好她认识我,免掉了一番自我介绍。她兴奋地邀请我一同去她的村落。再好不过了,当时我正愁着没有方法与你取得联系,立刻点头说好。

路上我跟她描述了来到这里前的经历,同时知道了她是从村子里出来采集草药的。 

 

“这么说,您赢得了战争之后就开始四处游历了?”她的语气里充满着向往,“真了不起,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。”

“会有机会的。”我笑起来,“不过独自旅行很危险啊,你能保护自己吗?”

“那当然!”她骄傲地昂起脑袋,脸上属于蛮族的条纹格外显眼,“我已经是村里最厉害的人啦!”

“哦,真了不起!” 

 

她还问了些问题。例如“为什么索克萨尔大人没有与您一起呢?”

我就跟她稍微讲述了索克萨尔大人不愿意陪我出来胡闹。他喜欢躲在家里搞研究。最近热衷于向魔道学者学习,想要培养出帮忙看家的藤蔓,不过至今还未成功的故事。 

我们在太阳隐没在山头前回到了村子,她要把草药带给村里的牧师,而我去寻找村长。

这里的人民相当淳朴且热情,村长带我四处转了转,从村里的的训练馆到小巧的教堂。村民们的消息都是通过教堂中的牧师获得的。 

哦,牧师,神的使者。 

我向那位牧师要了一些信纸和一只羽毛笔,就是现在给你写信的这些。据说这儿的信鸟速度飞快,不出三日就能抵达蓝雨。你收到信之后记得看看时间啊。

晚餐时,我向提供我住所的一家人询问村里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事。坐在对面的小家伙刷得站起来,椅子磕上后头放置药瓶的木柜,各种药瓶子碰撞出清脆的声音。身旁他的母亲发出一声惊呼。

他没听到似的,眼睛发亮地看着我:“那夜雨声烦大人来我们训练馆吧!”

 

第二天我睁开眼睛,窗外仍然夜色浓厚。

我轻手轻脚地从屋子里出来,天空正在渐渐褪去深蓝,换上更加清澈的颜色。太阳缓缓撑着山头爬上来,整座村庄仍然安静地沉睡。我在路边摘了一根沾有雪花的野草叼在嘴里,想着在去训练馆前还有许多时间,便漫无目的闲逛起来。

不带温度的光线从云层间隙里透下来,使得田里被魔法保护的小麦都染上一层清冷的色彩,麦浪随着风朝我卷来,麦香扑面。让我想起了昨晚的那顿晚饭……面包的味道真令人回味无穷。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些给你尝尝。

我又走了一会儿,似乎出了村子。不远处有一个黑色的小潭,我走近一看,里头的水是清澈的,而周围的泥土(我觉得它的质地更像沙子)却是乌黑的,在阳光的照射下反着光。

这时流云,就是那位邀请我去训练馆的小子,来找我了。

我指着黑沙子问那是什么,他说那是村里人常用来附魔的,叫黑砂。在极光出现的时候这些沙子就会产生特殊的魔法波动,可以因使用者不同而产生不同的属性。

我想你应该需要这个,就用玻璃瓶装了些,回头和信一起寄过去。

 

后来我跟着流云去了训练馆,那儿因为我的到来而起了一阵波澜,孩子们兴奋地簇拥在我身边问东问西。直到他们原本的老师来了,小鬼头们才像模像样地排成了一排。 

教些普通的剑术,矫正他们持剑的姿势,时间过得很快,不知不觉日暮西陲。

这个村子里的人大多擅长弓箭,和所有生活在山林里的人们相同。我所教的剑术对于他们不大实用。不过,流云在剑术上的天赋出乎了我的意料!不仅一点就通,还能够举一反三。就说三段斩吧,我向他们介绍完用于位移的基本用途,那小家伙成功了几次后就开始试着在高速移动中变向。我示范了一次,他尝试期间竟然蒙出来了一次三角变向!这太不可思议了。

饭香味从房门的间隙里飘出来,我肚子有些饿,就到这吧。

希望信能尽快寄到。

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夜雨声烦

 

 

夜雨声烦仰躺在草坪上,看着月亮消失在云间又缓缓出现,百般聊赖地打个哈欠。身边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,他侧过身,卷起一缕银色的长发在指尖把玩,就像把月光握在手中。 

身边低头看书的人注意到他,嘴唇弯起好看的弧度,倾下身来。夜雨声烦热切地望着他,道,“索克……” 

索克萨尔抬起手抚摸夜雨声烦的脸颊,他略大的袖口扫过夜雨声烦的肩膀,犹如羽毛轻抚。突的,索克萨尔调皮地捏住夜雨声烦的脸,力度有点大。

“疼,疼疼疼!索克别闹啊!”夜雨声烦摇了摇脑袋,想握住索克萨尔的手腕,却摸到一手羽毛……羽毛?! 

夜雨声烦迅速抽出摆在床边的冰雨,冰蓝色的剑气划破空气,却在割裂房顶时突然消失。

“咕咕!”入侵者叫了两声,慢悠悠地落到床头柜上。

“我靠……”夜雨声烦有气无力地看向一脸无辜的通信鸽,把冰雨收回剑鞘,揉了揉被咬疼的脸。 

通信鸽正低头梳理胸口的羽毛,脚边放着一副卷轴。

夜雨声烦掀开被子坐到地板上,拿起卷轴,把它在地板上摊开,是空间连接卷轴。他愉悦地吹了声口哨。 

有力的手指迫不及待地划过符文,心中默念咒语,那些符文就像被赋予生命一样闪起亮光,中间的魔法阵也一并发亮,符文与魔法阵交融成漩涡。漩涡逐渐化开,把整张卷轴染成黑色。

羊皮纸晃晃悠悠地飘起,浮在空中,画面渐渐显现出来。 

熟悉的胡桃木桌,盛放几只羽毛笔的墨黑色笔筒,甚至还有他带回来的三个装着不同沙子的玻璃瓶,黄白黑三色摆在一起,说不出的可爱。一排中最后一个魔法沙漏将要见底,时间将近零点,可坐在桌前的人看不出任何睡意。 

索克萨尔从信中抬起头笑了一下,桌上的烛灯燃着温暖的颜色。

“夜雨,好久不见。”

“索克好久不见啊!你在看信吗?”夜雨声烦兴奋地说着,“要不是现在太晚了,我就该让你见见流云那小子!睡前他还闹着要多练一会儿呢。”

“那可真遗憾。”索克萨尔笑了笑,拿起桌上一个瓶子对夜雨声烦晃晃,黑砂少了一些。“我用了一点。”

“效果怎么样?”

“感觉不错,魔法释放速度加快了。”索克萨尔抬起手,一根普通的初级法杖飞到他手中。

他念了句简短的咒语,手背上的法阵与法杖顶端的宝石一同亮起,夜雨声烦膝盖上方就出现了个传送阵。 

传送阵迅速消失,夜雨声烦接住了那个传送过来的小东西,是一个用冰晶石打造的小吊坠。形状与冰雨无二,只不过冰雨上镶嵌魔力石的地方被纹上了黑色的六芒星。他惊喜地哇了一声,就捏着吊坠来回看,爱不释手。过了一会儿,夜雨声烦把吊坠挂上脖子,笑嘻嘻地问,“好看吗?好看吗?”

“好看。”索克萨尔也很高兴。

突然,吊坠上的六芒星亮起白光,飘浮起来。

温暖但不刺眼的白光,光属性,果然和传说中一样。夜雨声烦看向索克萨尔,想问他这吊坠还能用在什么地方。

可索克萨尔的视线并不在夜雨声烦身上,越过他的肩膀,看的是窗户?夜雨声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——

绿色的绸带在天空中缓缓流动,发着荧光。就像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在空中跳着整齐的舞步,变幻莫测,炫目至极。

那是无法用语言描绘出来的美,以至于夜雨声烦一时惊叹地只能说出一句,“好美啊。”

“是啊,”索克萨尔沉静的声音响起,“真好看。”

放在置物架上的时间沙漏终于见底,一排大大小小的沙漏一起翻转过来,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

他安静地笑,“夜雨,生日快乐。”

 

 

  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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